当我开始想“20世纪百部文学经典”这个题目时,脑子里像是有几百个、甚至上千个书名、篇名都争着要跳出来。也许正是因为一下子冒出来的太多了,才堵塞了通道,等我想按顺序将它们一一列出时,却发现它们都挤作一堆,哪个也没法比同伴先跳出来。后来只好用对待牙膏的有点残忍的方式硬往外挤,才算填满了调查问卷上那25个空格。填完一看,却又发现自己对待文学作品竟然有满脑子的偏见。从表格上看,最突出的偏见大概有那么三个。
偏见之一,把卡夫卡的作品列在第一位。卡夫卡真可谓是文学大师行列中最不像文学大师的一位,但他却是我最偏爱的一位。他那异乎寻常的敏感代表了20世纪世界文学的一大趋向。《城堡》或许更有理由入选,可我觉得同样是未完成作品的《诉讼》相对来说更简练更完整。《诉讼》在表现手法上比《变形记》更有力度。
偏见之二,在所有入选作品的作者中竟没有一位女性。我曾考虑过中国的冰心和英国的弗吉尼亚·吴尔夫,但25个空格毕竟有限,她们的作品若列入百部文学经典之列,我将为之欣喜。
偏见之三,中国的入选作品除了巴金的《随想录》和老舍的《茶馆》,均为1949年以前的作品。这并不等于说后来的中国文学无所作为。但就影响的深度、广度而言,近二三十年作家的创作还无法与鲁迅、沈从文、巴金、老舍、曹禺、朱自清、许地山、钱锺书的作品相比。预言近期中国的作品是“20世纪百部文学经典”之一,这无疑需要非凡的胆识。鄙人不才,不敢做这样的尝试。
不过,偏见多了倒也不会辜负评选活动举办者“独特(的)眼光、立场和视野”的期待,至于客观,大概得到评选活动最终的结果中去找了。
注:《诉讼》,又译作《审判》。